药山寺

明影法师：自净其意

2025 年 05 月 17 日

自净其意，是佛教的核心智慧。

有妄想，便有烦恼和生死，断除了妄想就能够开发佛智。佛陀把觉悟的经验和方法以及一旦觉悟以后所能达到的高度，乃至于如果不觉悟未来将会遇到什么样的问题等很清楚地告诉了我们，但是觉悟之事仍要我们自己来完成，这便是自净其意。

在生命规律面前，凡夫与圣贤平等，自因自果，自作自受，佛陀不能代替我们生活，也不能代替我们去觉悟。佛教不像有些宗教声称由谁来决定人类的出现、终结和审判，佛陀不决定这一切，佛陀也不承认有谁能做到这一点。每个人是自己生命世界的唯一主人，犯错误与自寻烦恼是每个人自己的事，学习、成长以及解脱也是我们自己的事。所以，佛教是一个平等而理性的智慧传统，强调在规律面前人人平等、人与神平等、凡夫和佛平等，路要每个人自己走，心灵要自己来净化。

佛陀在《华严经》中开示：“一切众生皆具如来智慧德相。”这根本的智慧是每个人本有的，净化心灵，把各种妄想停下来，是打开智慧的关键。种种的妄想障碍了我们本有智慧的显现，并趋使着我们流浪生死，这些妄想的内容概括起来就是“五钝使”和“五利使”。

“五钝使”是我们生命中的情绪、情感问题，有贪、嗔、痴、慢、疑五个方面。贪是对悦意境界的执著，喜欢的想多得，希望所爱事物长久地保留，正拥有时被干扰了就受不了；嗔是对苦恼境界的执著，不喜欢的就排斥、恼怒、仇恨，别人伤害了我们喜欢的东西就要与他对立，甚至要去报复；痴是无明，没有智慧光明，不能准确地认识法义是痴，不能认识自心是痴，不能认识宇宙的规律是痴，固执于种种对宇宙人生的错误认识也是痴。

慢心是对自我的过度执著。现在似乎是一个特别需要禅修大师的时代，所谓的大师随处可见，其中有些是泊来的，有从印度来的——印度佛教在十二三世纪就结束了传播，现在印度百分之八十以上的人信仰多神崇拜的印度教，印度不应该有很多大师才对啊！也有从美国来的。我们的民族虚无主义已经盛行了一个世纪，有人认为外来的宗教家应该更有智慧。事实上，以中国古人的智慧全身心地学习佛法，经过了四百年，到了鸠摩罗什和僧肇大师的时代才准确地理解了大乘的空性智慧，又经过了一百多年，才有禅宗二祖慧可大师在达摩祖师启发下彻悟实相的案例，所以禅修大师的孕育必将是一个曲折漫长的过程。佛法传入西方世界不过才几十年，一时间有很多人声称或默许崇拜者吹嘘自己证得了阿罗汉，或者声称自己有非常深湛的禅定经验，这种自以为是的标榜除了商业目的的炒作之外，其内在的心理机制就是慢心。

过分地贬低自我也是慢心。自卑心属于卑慢，它的伤害是一样的，卑慢会使我们不自信，让自己的心不安，不开心，不敢面对成长，不能把自己的优点拿出来利己利人。在修行中不敢把自己当佛来认识和培养的心理机制，就属于卑慢。

疑心即是对己、对人、对真理没有信心。在修行中，对佛法、对我们自己本具佛性这一事实不敢接受，怀疑不信等。

贪、嗔、痴、慢、疑是五钝使。五钝使是烦恼的主要内容，在净化心灵的修行过程中，悟道以前只能做到对五钝使的相对调伏，悟道以后的深入修行阶段，才能逐步解除五钝使的强大心理惯性。

“五利使”即身见、边见、邪见、见取见、戒禁取见，因知见而产生的诸多妄想、迷惑。

净慧长老多年来一直勉励我们要“勤修戒定慧，息灭贪嗔痴”，这是佛教总的修行原则。因为有贪嗔痴，我们就会有痛苦。欲是苦因，欲的表现形式就是贪嗔痴。对于贪嗔痴，我们可以转化和提升它，但是要想把它彻底根除，绝非易事。

历史上曾经出现过很多伟人，他们拥有出众的才华和德行，对社会对人类有着非常重要的贡献，但有时也会听到他们一些鲜为人知的负面信息。这是很正常的。因为一个以自我认识为核心机制的生命，无论他的德行修养到了什么程度，若说只剩下了慈悲的大爱，完全没有了贪嗔痴，那是非常不易做到的。对于社会人士来说，贪嗔烦恼和慈悲大爱往往会相对并存。所以，一个人一心想着为社会服务，一心想着为人类做贡献，但是由于他与生俱来的烦恼和不智，错误在所难免，应该得到社会大众的理解和包容。不要因为他的些许问题，而掩盖了他对人类的贡献。

生活当中有很多非常好的词，比如“正能量”。慈悲的精神、利益社会的精神，这样的认知和行为属于善业、善根种子、正能量；贪嗔痴慢疑则属于负能量，经典里称为恶业种子、烦恼种子。不断提升慈悲心的正能量，转化贪嗔痴的负能量，这是在生活中修养身心、自净其意的重要内容。

一心修道的人通过不断地修行，可以成就色界禅定乃至无色界禅定，也就是说可以令粗重的贪嗔痴慢疑基本上不起作用，剩下的只是生命的宁静喜乐，甚至可以超越身体形式的束缚，成就无色界的纯净定心。即便如此，他的心识一定还有极微细的妄想，既然有妄想，就会有善念和恶念，要做到纯善，是没有机会的。

而佛陀在觉悟之前就实现了这些高度。他的重要弟子舍利弗、目犍连、迦叶尊者等，虽早于佛陀出家修道，对于自身的贪、嗔、痴、慢、疑已经降伏到了相当的程度，但是不能够获得解脱，直到佛陀觉悟以后，听闻了佛陀的教法，才真正打开了智慧。所以，佛陀的教法是以智慧为先导的。

[ 据2013年7月21日第二十届生活禅夏令营的开示录音整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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